夜色像一张深黑的幕布落下,酒店的落地玻璃窗把城市的闪点分成细小的颗粒。你站在窗前,手掌贴在冰冷的玻璃上,指尖的温度把体内的热潮压回胸腔。窗外的霓虹把高楼打成一串待解的符号,车灯像流动的血脉穿过街道。镜面里映出一个人影,那人影并非你整日端坐在书桌前的模样,眼睛更暗一些,像从远处看着刚才的自己,像心里某个愿望的影子。两种存在在夜色中彼此对视,沉默像一条细线,悄悄把距离拉近又拉远。

他或它没有开口,却把话从眉梢与呼吸间送来。你不出声,只让呼吸与玻璃的脆响合成一首轻柔的乐章。镜像像一面未加工的镜子,反射出你尚未说出的名字:一个还在走路的你,一个还没作出的决定。窗外的风带着海味和铁锈味,掀起夜的薄薄浪潮。你问自己:若把目光从城市的光点收回,镜中人会不会回答一个更温柔的版本?
自我对话在此刻转向身体的边界,窗框的边缘仿佛对你说:你可以更强。指尖的触感告诉你何谓存在。你说出那些被夜晚放大又显得轻薄的念头,镜像把它们排成一行行小字,像在水面上写字。你承认曾经的妄想和如今的疲惫并存:欲望的火在胸腔里蹦跳,却被现实的潮湿夜气压得低沉。窗框成了边界,也成了起点,因为光并不只来自城市,窗内的心跳也在发光。
时间在玻璃上滑过的纹路像年轮,提醒你每一次凝视都是一次短暂的自我修正。镜像不再是对手,而是同一个生命的两种表达:一个在醒着的夜里起誓要更真实,一个在镜中试探更宽容。你试着把声音投向夜的空白,让它把所有忙乱的念头带走。房间的灯光忽明忽暗,像心跳的地图,引你向内走一条不需要背诵的路线。
当你收回手,向窗外呼出一口气,镜像也随之缩小成一个清晰的轮廓。你知道今晚的对话不会立刻给出答案,但它让疲惫的身躯得到一种温柔的许可:继续前行,同时不忘聆听内里最安静的声音。夜色把城市托给天空,玻璃把你托起成一个正在学会自我的人。离开窗前时,心里带着新生的轻盈,像把夜晚的镜像封存成一个可起读的日记。